河北日报记者赵书华1962年2月21日,《河北日报》刊登了塞罕坝机械林场建场的消息。从那时起到现在,我们对塞罕坝的关注已经55年了。
半个多世纪里,新闻里的塞罕坝,常写常新,总有写不完的故事。门振成是我们报社的一位老记者。1977年他第一次上坝采访,就赶上了罕见的雨凇灾害。这场灾难,让他亲眼见证了塞罕坝人不屈的性格和不垮的精神。
那年10月28日,白天下了一天的雨,天气越来越冷。结束了一天的采访,晚上门振成和工人们一起睡在营林区职工宿舍的大通铺上。
半夜时分,大家突然被外面爆竹般的响声惊醒,原来,雨落在树上,冻成了厚厚的冰溜子,越压越重,到了晚上,刚刚长成的小树再也不堪重负,纷纷折断,那场景就如同地震一般,地动山摇。快去看咱们的树!人们呼喊着冲出门跑到山上,用手托起被压弯的树枝,用木棍敲打树枝上的冰凌。可是,一切都无济于事,辛辛苦苦种了15年的林子,一夜之间,损失过半。
让门老师终生难忘的是,人们脸上那种痛惜的表情,就像是自己的胳膊折断了一样。面对着一片狼藉的松林,不少人失声痛哭。第二天一大早,所有的人就都默默地上了山。大家流着泪扶起残枝,拖走断木。
由于坡陡路滑,一位女职工在往山下拖断木时被砸断了腿,落下了终生残疾。塞罕坝是精神高地,更是信念高地。在采访中,门振成记下了一位林场职工说的话:树倒了,还能扶起来;林子毁了,还能种出来;只要人不倒,塞罕坝就不会倒!塞罕坝的夫妻望火楼,不同时期的《河北日报》都曾有过报道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女记者张利平采访过一对瞭望员夫妻。丈夫叫陈瑞军,妻子叫初景梅。
他们从1984年起在亮兵台望火楼驻守了12年,直到1996年陈瑞军患病,夫妇俩才从坝上撤了下来。张利平记得,由于远离人烟、食物单调,他们的儿子长乳牙和学步都晚于同龄孩子,都5岁了,仍然只会叫爸爸、妈妈。那时望火楼条件简陋,没有报纸,更没有电视。张利平问他们是如何熬过寂寞的?夫妻俩说,只要这片林子每天平安,不出事,我们越寂寞越好。
这话让张利平至今仍很感慨。50多年来,塞罕坝共有20多对夫妻守过望火楼。50多年来,塞罕坝没有发生过一起森林火灾。如今,望火楼已经被人们改叫望海楼,意思是眺望林海,他们用这种守望告诉我们,无论到了什么年代,无论用上多少高科技,什么都不能代替人的坚守,不能代替人对树的感情。
今年7月,我在塞罕坝采访,意外地又听到了这个故事的接续。2011年,年仅54岁的陈瑞军在农村老家病逝。在他离去后多年,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的女儿陈燕才真正地理解了父母。2015年,林场举行演讲比赛,组织者邀请陈燕写写父母的故事。
说好了3天交稿,可陈燕写了一个多星期,她说:我是一边哭一边写,真的是写不下去啊!后来,在这篇蘸着泪水写成的演讲稿里,陈燕写道:思念是林,绵延是海,爸爸,在那高高的望火楼上,我已经不知道您是一棵树还是一个人了。爸爸,您的小燕子想您、心疼您啊!在塞罕坝采访,我常常想一个问题:作为《河北日报》新一代的记者,我的报道怎样才能呈现出新的视角呢?我印象最深刻的是,塞罕坝人对树有着常人难以体会的感情。
树,是他们的眼珠子、命根子。塞罕坝人给孩子起名字喜欢用林海、建林这样带林字的名字,许多孩子的小名都叫苗苗、森森。人们用这种方式来延续、传承与树的情缘,为的就是让孩子们记住这片林海,记住他们永远是塞罕坝人。
采访中,我还被这样一个细节打动。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本来可以承受每年100万人的接待量,可以靠卖门票轻松增加8000多万元的收入,可塞罕坝人却将每年的游客量控制在50万人以内,收入自然也随着减少了一半。目前,这里的旅游开放面积也仅占林场总面积的万分之四。
只要影响到树,影响到绿,影响到造林,影响到防火,有钱也不挣!塞罕坝人把对树、对自然的朴素感情,升华为一种保护生态的自觉。在塞罕坝采访,我和所有的记者一样,被这片林海、被这里的人们感动着,我们像塞罕坝人种树一样,全力以赴地采访、写稿,为的就是不辜负塞罕坝的绿,不辜负塞罕坝的人,为的就是让这个生态文明建设的生动范例,能够感染、感召更多的人一起来珍爱绿色、守护家园。
从一棵树到一片林海,塞罕坝每棵树的年轮里都记录着生态文明的进程。我们用55年的报道记录了一个绿色信念长成参天大树的故事,也用这个三代人接力写成的绿色传奇告诉人们:建设生态文明,走向美丽中国,这,就是信心;这,就是路径;这,就是未来!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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